阿钙钙

熠熠生光,未来可期。
你们的出现永远改变着我。

【朱白】荼靡白(复仇/HE)

不是更新,是被关的旧文终于被lof放出来了(大写加粗


*赌王family style,非常努力的编了剧情。

*10000字,头都写秃了。求求管理员了它真的没啥放过它吧😭


01

民国十五年,我一十六岁。

那是夏日的尾巴,我正趴在后厨的台面上,一边趁着午高峰来临前垫几个馒头,一边写假期作业。


后厨又热又吵,所以我并没有留意到一路“先生您找谁?”的吵闹,也没有留意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年轻男人。

直到那个人颤巍巍的叫出我的名字,“阿白?”


他的神色很激动,阿白,我是你哥哥,我和父亲来接你回家。


原来,我有父亲?



我六岁的时候,母亲就去了。之后这些年,我便在几个姨和舅舅家之间辗转,现在是小姨在照顾我。

我平时读寄宿学校。眼下暑假,就在姨的小饭馆帮工,吃住都在店里。毕竟她家里还有四个小孩,实在住不下。

何况,也不知道哪天我就没法再读书了。提前学点手艺活命,总是好的。



在路边的加长福特轿车里,这位面容富态的朱老爷抱着我眼泪直落。

他说他是我父亲。

他说,孩子,委屈你了。


我那个哥哥也湿了眼眶。他说,阿白,你受苦了。以后哥哥会好好照顾你。


我笑得乖巧。父亲,终于找到您了。能陪在您身边就好,孩儿不委屈。

02

那天晚上,我在阁楼里很快收拾好了行李——几身衣服、一些书本,等着明天朱家来接。

姨拉着我的手湿了眼眶。

她说,阿白,你娘一直没有原谅你父亲,因此这些年我也从未提过。可眼下……姨供不起你读书了。是姨没有能耐。但你这样好的孩子,姨不能耽误你,一定要给你谋个好出路。


姨说,十八年前,我父亲来海城做生意,认识了母亲,两人一见倾心。后来母亲随父亲到江城准备完婚。可过去了才知道,父亲已有正妻和两房妾室,却一直瞒着她。母亲伤心欲绝的回到海城。

不久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,本打算流掉,人都到了医院,却又回来了。她跟姨说,我在她肚子里踢了踢她,她便舍不得了。

母亲家是书香门第,虽已没落,却依然是文化人的做派。出了这样的丑事,家里自然觉得失了体面。母亲便自己搬了出来,一个人将我养大。


姨说,这些年你父亲也并不知道你的存在。姨也是没办法了才去找的他。

回去好好跟朱家人相处,好好读书,千万不要怨恨你父亲。


我用力的抱了抱她。您都是为我好,我明白。



在我的记忆里,母亲吃了很多苦。她种过地、养过蚕、当过纺纱厂女工。再后来,她开始摆地摊,卖茶鸡蛋。

每日风里来雨里去,又不时被地痞欺负,这盘小生意很艰难。可那却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。因为我可以在她身边呆着,可以收钱、招揽生意,帮上她一点忙。

为了把我带在身边,她也放弃了给一户大户人家做家庭教师的机会,一直把小生意做了下去。


她出事是在年底的冬天。

为了挣钱,她摆摊总是到很晚。那天晚上,我靠在小凳子上已经睡着了。她唤醒我,将几个热腾腾的鸡蛋塞给我暖手,笑着说,宝贝,我们回家了。

不巧遇上三个从赌馆出来的警察。那几个警察怕是输了钱气不顺,拦住了我们,说我们乱摆摊,要罚钱。

她推了我一把,阿白,你先走,快走!

我躲在角落,看见她把那天赚的钱全给了警察。警察仍是纠缠,说还要没收她的茶鸡蛋摊子。

她苦苦哀求,说这是我们的全部家当,孤儿寡母就靠这个摊子过活,能不能留一条生路。她甚至跪在他们脚下。

警察不肯。她便死死抱住锅碗瓢盆不让它们被收走。

醉醺醺的警察开始拿警棍打、用脚踹。

我冲过去抱住警察的警棍。警察的手狠狠一甩,我飞起一把撞到了墙上。

不要打我的孩子……不要收我们的摊子,求求了……

半昏半醒间,我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
可夜太冷、太静了,没有人来救我们,一个也没有。


她最后还是倒在了地上,血流了一地。

总之,我没能留住她。


我好恨,恨自己没有力量保护她。


可如今,我更恨我这所谓的父亲。

明明他尚在人世,明明他很有钱,明明他应该护着她、照顾好她,不让她受那样的苦。


这个仇,我没法忘。



03

第二天,又来了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,将我接进朱家大宅。


原来我父亲是江城有名的面粉大王。这些年,我们常去一家叫“荣记”的商号采买米面和蔗糖。荣记店铺遍布全城,生意做得很大。原来,这就是朱家的产业。


管家将我安顿在宅子三楼的南侧。两间起居室连着一间卧房和书房,十分的宽敞华丽,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的房子。


管家伯热情慈祥,加上我刻意的“嘴甜乖巧”,很快便套了些话出来。原来现在这宅子里还住着父亲的六房妻室,和十一位子女。


呵,真厉害。



安顿好后,管家伯引我去用餐。待我走近,左右侍从拉开大门,屋内的富丽堂皇尽收眼底。

正中心一张大圆桌边,坐满了人。热闹的交谈也因我的到来戛然而止。

我感觉到很多视线正上上下下的打量我,有探究的,有不屑的,有看戏的……

“阿白”,父亲刚开口招呼,昨日那位哥哥已经起身快步走到我跟前,将那些目光一齐挡在他身后。


阿白,你来啦,和我一起坐好吗?他笑得温柔。待我点头,他牵了我的手往里走。侍从眼疾手快的在他的位子边又加了一个椅子。


我默默的环顾四周。只见主位是父亲,右手边是一众莺莺燕燕的姨太太;左手第一位是这位哥哥,第二位变成了我。再往下,是一众年轻时髦的少爷小姐,应该就是我的兄弟姐妹了。

看来,他是子女中地位最高的。



老实说吃饭时我很束手无措。都是没有见过的菜,有些还要用到刀叉,我可从来没有用过。

好在众人重新恢复了交谈,十几个人欢声笑语的,倒也少有人再注意我。

除了我这个哥哥。他一直帮我夹菜,扶着我的手教我怎么切牛排。他看上去内敛且腼腆,可仍主动找了些话题跟我聊。


回房间的路上,我亦是打听到,他是朱家排行第四的阿龙少爷,今年二十五岁。母亲是已故的正房大太太。阿龙少爷极受父亲喜欢,这些年一直被当成接班人培养。



04

接我回来后,父亲说,因为一些原因,暂时对外只能说我是他认的义子。等到以后时机成熟了,再让我认祖归宗。

呵,无非是姨太太们吹了枕边风,怕我进来,分家产罢了。

虚伪,恶心。


不让我抢,我偏要。朱家欠我娘的,我一定要讨回来。



朱家接走我的消息,很快在白家亲戚里传遍了。

认识的不认识的,都在上学路上堵我,跟我借钱、套近乎。

我虽不胜其烦,却也总要念旧情。在没有我这个父亲的日子里,我都是在白家东蹭一口饭、西蹭一口米这样过来的,我不能忘本。


到最后,姨也来找我。

“阿白,我知道你在朱家肯定也不容易。可姨……唉,咱们店子本来就是小本经营,如今赶上打仗,生意愈发难做了。可你小妹的手术已经不能再等了。阿白看着,替姨跟你父亲借一些吧。等年底收了账,姨一定还你。”


我抱了抱姨,“您放心吧,晚点我就差人把钱送来。以后弟弟妹妹们,由我照顾了。”



05

最近宅子里,不太平。


先是三少爷,跟一帮朋友在家里聚会,又是喝酒又是抽大烟。大半夜不知踩到了什么,一下从楼梯上摔了下来,将养了好几个月才勉强下床。


然后,是父亲最宠爱的六姨太,与宅子里的护院偷情,被父亲撞了个正着。父亲气得心脏病都犯了,一怒之下将六姨太送回娘家,到现在都还不闻不问。


再呢,是九少爷在学校参加了什么反当局的秘密社团,被人告发了抓进了局子里,捞出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。


啧啧啧,真是惨。

当然,这可与我没关系。

这家人风水不好罢了。



总之这些姨太太纨绔子弟们,着实不经看。我随手一挖,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。

唯独那位阿龙少爷除外。我刨了半天,居然什么也挖不出来。


我好像隐隐明白了父亲为何会选他做接班人。

他这个人,虽然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样子,但做事踏实认真;也没有任何不良癖好,比那些花花大少好太多了。

而且待人极为宽厚,一直替父亲调节子女和各房之间的关系。因此家里人虽多,表面上倒也和睦。要是换了别人掌事,早斗得你死我活了。


很好,虾兵蟹将玩腻了,我的目标就是这位阿龙少爷了。他是荣记仅次于父亲的话事人。他若出个什么事,对父亲定是致命一击,朱家也免不了大乱。


可他背后,偏偏就什么龌龊事也没有。我还真一下子犯了愁。



当然,朱家人也不是吃素的。我在整别人的同时,他们也存着整我的心。


平日里这些少爷小姐们便看不上我。当着父亲的面还做做面子上的功夫,背地里却都唤我“来路不明的野种”,不知使了多少绊子。


那天二小姐极为亲热的找到我,说邀我一起打高尔夫球。我从来没打过什么高尔夫球,不由得有些犯怯。可她热情的说会教我玩,我也只能半推半的去了。

到了球场,一开始自然洋相出尽,一群少爷小姐看着我,在旁边笑做一团。

哼,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。我定了定神,开始暗自观察他们握杆和击球的手法。后面几击,果然就好多了。他们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。

我不由得有些得意,越发认真的揣摩。突然,后脑猝不及防的被狠狠的撞了一下,撞得我头晕眼花,一下跌在地上。

是一只高尔夫球击中了我。吃力的回头一看,六少爷手里正拿着杆。

他站在原地并不动,只跺了跺脚,不痛不痒的冲我笑笑,呵呵,阿白抱歉啊,刚刚手滑。


鬼才信你。我咬着牙,正努力的准备起身,突然见那人出现在视野中,我立马虚弱的坐回草地上。等他快步来到我跟前时,我已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。


是我那位四哥哥。

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,不顾我身上的泥土,小心拢进怀里。

怎么样?阿白,疼不疼?他在我耳边轻声问。

我摇了摇头,哥哥,一点也不疼,是我太不小心了。


二小姐欢快的跑到他跟前,“四哥哥你来啦!跟我们一起玩吧!”


他脸色铁青,冷冷的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,说话声冷得要结冰,“阿白是朱家的正经少爷,你们好歹也是做哥姐的,若是再敢欺负他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
说罢,他牵了我的手,柔声安抚,阿白别怕,哥这就带你去看大夫。


我乖巧的点头,余光撇见那一众小姐少爷们害怕又错愕的表情,解气极了。



06

那天,我偷偷回白家看了姨。回到老宅,正要进房间,五少从走廊里冒出来,一把抱住我。

他一身酒气,嘴里也是满口胡话,“阿白,等你一天了,你去哪了?让五哥好好抱抱”。


从进朱家起,这位五少爷就对我存了心思,总挑着没人的时候找我,讨些手上的便宜。

我内心虽然极其恶心,面子上却欲拒还迎,直哄得他对我俯首帖耳,成天的往我房里送礼物。

然后,我会暗地里把这些礼物当掉,折成银元送到白家。

所以他之于我,还算有点用。

何况,有朝一日我把事情捅出去,肯定能让他狠狠栽跟头。亲兄弟呀,啧啧啧,他居然敢动这歪心思。


“五哥哥,这里人多……”

我一边推开他,一边试图把房门打开,想着进屋再说。眼下被人看见还是挺麻烦的。

可他抱得越发紧,让我无法动弹,“阿白今天有没有想五哥哥……”


我正慌张。突然,五少被人狠狠踹翻在地。

抬眼一看,是他。


待我反应过来时,他已经双手把我护在怀里,满脸紧张,上上下下的打量,阿白你怎么样?


这场面我也不好解释,索性露出一副吓坏的表情,呜呜咽咽的摇头。


哥哥在,别怕。

他走到五少跟前,对着五少又是狠狠两拳。


五少的脸瞬间青紫一片。他趴在地上,难以置信的打量他,“四哥……”


“畜生,阿白可是你弟弟!”他额间青筋暴起。


五少呆愣了片刻,终于挣扎着起身,擦了擦嘴角的血,一阵阵冷笑,“四哥,长这么大,这可是你第一次打我。

呵,四哥,别人看不出来,我还看不出吗?你现在眼里除了阿白,再没有旁人了。你敢说,你对阿白没有存跟我一样的心思?”


我一瞬间瞪大了眼。


是啊,一语惊醒梦中人。

他对我……


他平时待人极好,不说手足,哪怕对下人,也是格外的宽和体恤。

但我到朱家来的这段时间里,他最是护着我,甚至好多次,都站在了其余人的对立面。

现在一想来,他对我,确实是格外的好,格外的与众不同。



我看向他,他的脸一阵白一阵红。

末了,他只冷淡的对五少说,“别让我看见你再靠近阿白。”


他拉着我回了房间。可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,只抓着手里的食盒,喃喃道,阿白,我听王伯说你还没有吃晚饭,就让厨房做了面条,不过这都凉了……我去给你重新换一碗来……说着他便要出门去。

我拉住他的衣角,故意试探,哥哥,五哥刚才说的……

他的脸和脖子迅速红成一片,眼里满是翻滚的情绪。最终,他低下头,轻声说,阿白,我、我以后会再藏得好一点,不让外人瞧见,也不会打扰你。你不要怕我……


很好,我终于找到了他的软肋。


就是要再添点柴。



07

我开始经常缠着他。拿学业上的问题请教他,拖他陪我一起去书店、一起看电影;有意无意的触碰他的身体,牵他的手。每次都把他弄得面红耳赤,却还是一次次答应我的任何请求。


阿峰少爷是江城纺织大王的独子,也是他的发小。我稍微用了点手段,就把阿峰少爷迷得团团转,一门心思追求我,殷勤极了。

然后,我不再找他,反而整日跟阿峰少爷在一起。


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痛苦。整日遥遥的看着我,欲言又止。


西式情人节那天,阿峰少爷约我出去玩,我答应了。然后一宿未归。

第二天回来,便见他在我房间门口坐着,红着一双眼睛,不知道来了多久。


“阿白……”他见了我,眼里才有了一丝光亮。

我佯装不知,只招呼他进屋,“哥哥,有什么事吗?”

“阿白最近都不理我……是哥哥惹你生气了吗?”他踌躇了半天,终于问了个小孩子般的问题。

我内心想笑,面上却露出委屈的表情,“我是看哥哥忙,担心打扰你……“

他拼命摇头。又问,“阿白,阿峰跟我说,他很喜欢你。你……你喜欢他吗?”

我摇了摇头。

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。


我靠近他,在他耳边呢喃,哥哥,其实……我喜欢的是你。是那种喜欢……你明白吗?

猝不及防的告白,让他彻底愣住,死死的看着我,“阿白……”

我的声音越发哀怨,可你是我亲哥哥,我怎么能……所以我尝试了和阿峰少爷相处。可是,不行……我——


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,胸口剧烈的起伏,阿白,是真的吗?我是不是听错了?


我笑得灿烂极了,当然了哥哥,我怎会骗你。


他紧紧的抱着我,在我耳边热烈的表白,阿白,我喜欢你。从见你第一眼起,我就喜欢你。


唉,可惜了。长得这么好看,脑子却这样笨。



08

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。

那是我人生中最轻松的一段时光。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,不用算计什么人,只一门心思谈恋爱,引他越陷越深就好。


他带我去看了他名下的宅子。他说,阿白,你喜欢住哪里,以后……我们常来。

我得体的回答,好难抉择呀,都好漂亮。

他笑得开心,那我们就轮着住,反正都是阿白的。

我失笑,哥哥你当真舍得。

他将我抱在怀里,阿白不在的时候,我有间睡觉的房间也就够了。


他没有食言,果真找了律师,将他的好几处房产都转到了我名下。


我们常住的是大学路上那间花园洋房。面积不大,却有个露台,阳光正好,我们在那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。

每个周末,他借口出差,我借口去同学家玩,前后脚开溜,再来这里一起度周末。



平日里,他也成天给我买礼物。我佯装喜欢手表,其实不过是冲着这东西好变现罢了。他便送了很多。当出去的钱足够我负担白家的老小。


他当真越陷越深。有一晚我们相拥着入睡,他突然看着我,眼里都是星光。阿白,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你分开。我们去欧洲好不好?我们换个身份,再登记结婚……


我从未猜到他竟会这样想。愣了很久,才心情复杂的问,哥哥可真舍得这里的一切?


他眼眸里满是纠结和痛苦。最后只说,可我承受不了失去你。


我心里什么滋味都有。

可我知道,我不能离开。我不能扔下姨和白家的弟弟妹妹不管,我的仇还没有报,我失去的东西还没有一一拿回来。


我压制了心里翻涌的情绪,只一脸难过的呢喃,我也想和哥哥一起走,可我……舍不得父亲。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,好不容易才有个家,我……


他心疼的搂紧我,好,哥哥知道了。那我们就呆在江城,就在父亲身边,哪里也不去。哥哥会安排好一切的,阿白什么也不用担心。



09

他的爱意炙热到难以掩饰。他送给我情侣项链、同款皮鞋;他给我定制了西装,还用同一种料子给自己制了领带,不时带着出席各种重要场合。


逐渐开始有小报记者拍到我们一起游玩的照片,配以我们数不清的同款,变成了小报上各种版本的狗血故事。这些故事,在江城一点点发酵。

尽管他一次次用钱压了下来。可他荣记继承人的身份,令他早已是江城瞩目的焦点。


他和阿峰少爷也渐行渐远;五少爷原先与他最是要好,如今看见他也只当没看见,兄弟间再无往日和睦。

一切比我想的还要顺利。


就是不知道我那个父亲若是知道了,该是什么反应。我真是光想想都要笑出声了。

我很期待。



又到了盛夏。

七夕的夜晚,我兴致勃勃的央求他一起去放花灯,他满口答应了。

在夜色的遮挡下,我们肆无忌惮的牵手,在河边散步。


突然,我回身勾住他的脖子,深深的吻了上去。

然后冲他吐了吐舌头,哥哥实在太好看了,我忍不住。

他笑得害羞又欢喜,凑上来回吻我,阿白,我也好爱你。


余光里,我瞥见树林里的闪光灯疯狂的闪了几下。我满意的笑了。



这次的风波大到捅了天。他忙得焦头烂额,拼尽全力才压了下来。

我一脸“歉疚”,哥哥,都怪我。


他心疼的吻了吻我,阿白,不许你这么说。是我非要拉着你,在这不见光的角落里陪我。是我对不住你。



两人在一起,难免擦枪走火。每次他都硬生生的忍了回去。看得出来,他很辛苦。

当然,我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
所以我想,其实真到那一步,也没什么。毕竟他长得好看,人又温柔体贴,我并不吃亏。

何况再往后,我们怕是很难相见了。全当留个纪念。


所以那天晚上我刻意的撩他,很快他就受不了了。


他忍得额头冒汗,却依旧耐心又笨拙的吻着,直至我准备好。


没想到,临到关头,他竟停了下来,只是拥我在怀里。

阿白,你还小,哥哥不能这样欺负你。

等阿白成年了,如果还愿意……哥哥天天陪你,好不好?


他还真是……笨呐。我无法控制的湿了眼眶。



10

就当我们都以为那场风波已经过去,实则已经到了暴风雨的中心。


朱家那些人,也不是吃素的。常年在他身上寻不到错处,如今有了这样天大的机会,岂能放过。

纸终究包不住火。


那个周末我们一起回家。他兴奋的比划说,他跟店里的大师傅学了做番茄鸡蛋面,一会就煮给我吃。


可当我们进门,沙发上坐着的,竟是父亲。


“你们、你们果真……”

父亲对着我就是一巴掌。

他冲上来将我护在身后,生生受了父亲那一掌。“父亲!错在我一人,不关阿白的事。”


父亲气得发抖,指着我的鼻子骂,“自从你回来后,家里就没有一天太平过。不关你的事?你当我老了还是瞎了?你以为我不知道——”


他背挺得很直,牢牢的挡在我身前。

“父亲,请不要听信外人谗言!您好不容易才寻回阿白,难道还要再亲手伤害他吗?”


父亲说不出话,脸涨得通红,深吸了好几口气开始骂他,“逆子!那这些年我又是如何护着你、栽培你的,你心里没有数吗?你竟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。你说,你还是不是人?”


他握紧拳头,半晌才沉沉的回答,“父亲,抱歉。”


父亲唤来副手,“带阿白少爷回去。没有我的允许,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!”



11

我在房间里被禁足了半个月。


而我打听便知,外面已经乱做了一团。

朱家处在了风口浪尖,名望一落千丈。城里的每个人都在津津乐道,荣记太子爷不爱女人爱男人,这男人似乎还是自己亲弟弟的故事。

他也被父亲解除了全部的职务,大好前程一夜陨落。


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,他敲开我的窗户翻进了房间。他一脸欣喜的想抱我。可顾及身上的雨水,又生生的顿住了手。

“阿白,跟我一起去意大利吧。我会带你回来的,好不好?我保证。”


我沉默了片刻。

“哥哥,我不能跟你走。

我们是亲兄弟,怎么能在一起?

我没有爱过你。那些,都是骗你的。”


我不再看他,只打开房门,面无表情的侧着头,“你走吧。

再不走,我就喊人了。”



他被父亲送往意大利“留洋深造”。

父亲叫我来谈话。我凄楚的说,我很小就没有了家。来到朱家后,也唯有四哥待我最好。所以我也格外亲近他。又拣了些我那悲惨的童年往事说了说,他一下就心软了。


父亲终于放我出门了,甚至比以往还要怜爱。



江城总不缺新的谈资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非议逐渐淡去,可朱家还是乱了。没了他镇在那里,几位姨太太带着自己成年的子女,开始明着争夺荣记的股份和控制权。

这场面连父亲也镇不住。他的性格和弱点早被姨太太们摸得透透的。父亲又气又操劳,终究累坏了身子,开始常年躺在医院特护病房里。

朱家分崩离析不过是时间问题。


总之,一如我计划的那样。

完美。真是完美。


至于荣记的股权,我并不在乎。毕竟他把自己大部分私产都转给了我。就凭这些,我也可以带着白家几辈子衣食无忧了。


都如愿了。

可为什么,我却觉得自己反而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。



没了他的庇护,朱家的少爷小姐们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负我。我倒不怕,也不在乎。

倒是大小姐开始护着我。

大小姐是父亲的长女,心气高傲。打我进门以来,并不怎么正眼瞧我。

我承了她的情,便去道谢。她却看也不看我,只冷傲的回答,“不用谢我。阿龙一直给我打电话,托我照顾你。只盼你还有点良心,能念一点阿龙对你的好。”


我当然知道他的好。当年江城爆发时疫,荣记的生意一落千丈。父亲下令将员工裁撤一半,他却扛住不肯,卖了名下两套院子给手下的人发薪水。


他朴实、善良,全无贵公子的矜贵气。走在路上遇见卖报的孩童、卖桂花糕的婆婆,他都会尽可能买一些。

我想,如果母亲还在,肯定也会喜欢他。


对我,就更不用说了。从来都捧着一颗心暖着我龌龊的灵魂,任我在上面捅了一刀又一刀。



12

又到了夏末,我升入江城大学,开始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。

这也是他的母校。


那日阳光正好。放了学,我正想徒步回家,校门口的榕树下,却见他长身玉立,远远的看着我。

我恍惚不已,揉一揉眼睛,那个人却不见了。

是我,又做梦了吧。



朱家真的变天了。

我也是捋了很久才明白。荣记原本是朱家的家族产业。前年起,他引入香港的资本银行——汇丰入股。一夜间,荣记的资本疯狂增长,不仅在江城大规模开店,甚至还开遍了临近的五个省。

那一年整个朱家上下都欢欣鼓舞,父亲对他亦是赞不绝口。


可也因此,荣记从朱家的家族产业,变成了股份制公司。朱家占股七成,依旧是绝对大股东;父亲是毫无悬念的董事长,依旧说一不二。

看似什么都没有变,实则却大不一样了。


他走后的两年里,朱家的七成占股,早已被抢夺得四分五裂,分散到了姨太太和成年子女们的手里。


而董事长,便是三年一换届。虽然可以无限制连任,可这一次,股东会却以父亲身体抱恙为由,选出了新的董事长。


是他。



他手上的股份早已被父亲收走大半,已微乎其微。可他却搞定了汇丰的三成,七少爷和大小姐的两成,以微弱的优势,从父亲手里接过了董事长的位置。


他真的很厉害。

提前这么久就引资本入股,布下了这样进可攻退可守的局。

而且七少和大小姐居然会支持他而非父亲,到底没有辜负他平日爱护兄弟姐妹的一份心。



13

尘埃落定后,朱家那几房一直等着看我的笑话。明里暗里说,我之前那样背弃他,他若是回来了,一定不会放过我。


他当真回来了。


我做好了准备。如果他要报复我,那也是我应得的。


可他并没有私下找过我。对我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一样,坦荡、温和、有礼,丝毫没有不妥。

他甚至经常都不回大宅里住。


我也有意躲着他。

我害怕,害怕自己再伤害他。

也害怕,我会再次奢望拥有他。



14

那天放学后,我一如既往回到大学路的房子里,想给植物们浇水除草。


走进露台,却见他从躺椅上蹭的站起来,彼此都吓了一大跳。


阿白,没事吧?

他率先回神,伸手想要帮我拍一拍后背顺气,却最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。


他问我,阿白,你还好吗?

嗯。我只点点头,不敢看他。

那……学业忙吗?他又问。

他跟我聊了一会,仿佛我是他晚宴上偶遇的普通朋友,亲切得体,又不失应有的社交距离。


我却越来越难受,越来越难以维持笑容。仿佛他的一字一句,都如绵密的针,扎得我很痛。我想逃。

我说,哥哥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

我慌不择路的转身,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。

阿白,我还有句话想问你……

这里……你常来吗?

我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还有……阿白,那天晚上你说的话,都是骗我的,对不对?你是想让我好好的离开……我知道你是骗我的,是不是?

他已经没了刚才的冷静从容,一双漂亮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我,全身都在颤抖,仿佛我的一句话就可以击垮他。


我决定了,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他。


我说,是啊,哥哥,我骗你的。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。

这谎言如此拙劣,他却笑了,紧紧的抱着我,很久很久。

他说,阿白,对不起,是哥哥太笨了。

哥哥不会再离开你了。



尾声

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望父亲。

他并不避嫌,将我的手裹在他的掌心里,牢牢的握着。


父亲看了看我们相握的手,阿龙,他可是你亲弟弟。你不要自毁前程。以后全江城都会笑话你、唾弃你。


他恳切而有礼,父亲,在外您可从来都说阿白是您的义子。报社我会打点好,不会给荣记再带来什么影响。


可你改得了报纸,改不了血缘。父亲颤颤巍巍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。当年接阿白回家时,我就做过鉴定了,他是我们朱家的孩子,绝对错不了。阿龙,你不要心存幻想。


我心里狠狠一惊。父亲看上去慈眉善目,却到底老辣。我很想把那几页纸抢过来。我不想让他看到这些。


他已接过文件,却并不打开。一下,两下……在父亲的极度惊讶中,他将文件撕成碎片,扔进纸篓。


父亲,您年纪大了。以后孩儿自己的事,自己做主。

您好好休息,我和阿白改天再来看您。

荣记我也会守好,随时等您回来。


他转身打开房门,冲我眨眼,阿白,我们回家了。

我愣了片刻,终于跟上他的脚步,握住他的手。


哥哥,朱家欠我的,就由你来还吧。


-完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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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自从四月白小宇密集营业后,我的脑洞就嗖嗖的,一口气码了六个故事。这是最后一个脑洞,也终于写完了!很有一种将满腔爱意说到尽兴的爽感(肾已透支


这个脑洞我觉得是最难的。真骨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结尾,头都想破。能写完我真的好开心。


话说为了诌剧情我还去查了公司法,还翻了万科的股权之争。以前读书要这么认真就好了🤦‍♀️

希望写出了那一丝阴谋漩涡中的复仇与真心。


这个故事写写停停了很久。但是今天前脚刚定稿,后脚就吃到了赌王神秘儿子的瓜……这也太应景了。

下个故事见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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